李盈盈出生前後

趙梅葉流產6個月後又懷孕。 臨產前一個月。星期天上午。李海龍帶趙梅葉到市醫院婦產科作產前Β超檢查。Β超師是李海龍高中時女同學。檢查完畢，她收拾著儀器漫不經心道：“胎兒發育很好，一切正常。”

趙梅葉和李海龍相互對視，都喜得合不攏嘴。趙梅葉進衛生間，李海龍悄悄問老同學：“是男是女？”

超師用掃描器點點李海龍的頭：“恭喜你，發財了！”

李海龍又喜又驚。他哈哈一笑：“不瞞你老同學，我現在有的是錢！”

超師撇撇嘴，開始收拾儀器。海龍稍思量，臉色突然陰下來：“發財了？難道是暗示梅葉懷的是女孩？平時人們常把女孩比做‘千金’或‘銀行’。”

趙梅葉返回B超室，發現海龍的臉色不對勁，不知是何原因，正想問什麼。李海龍卻拉她一把，陰沉著臉說：“走吧！”

趙梅葉隨李海龍走出B超室，來到醫院走廊拐彎僻靜處。李海龍環顧左右，爾後神祕兮兮道：“把胎兒打掉吧？”

趙梅葉大吃一驚：“為什麼？”

李海龍面色蒼白：“剛才那個老同學說我‘發財’了，開始我認為是做糧食生意發財了，但我仔細琢磨，是不是她暗示你懷的是女孩？”

趙梅葉瞪大眼睛：“是女孩又怎麼樣？”

李海龍露出凶相：“你不知道嗎？俺家就我一個獨苗苗，父母做夢都想讓你生個男孩子，使香火延續下去！”

梅葉眼淚汪汪，一會兒淚撲簌簌地落下來，泣不成聲：“我二十好幾的人了，為了你，還讓我繼續受罪嗎？就是打掉，下一胎能保證是個男孩嗎？”

“這……”李海龍語塞，滿臉無奈，“回去給咱媽商量商量。”

回到家，李海龍滿臉晦氣。趙梅葉一頭倒在床上哭泣……

海龍母上前來問緣由：“你們是怎麼了？”

李海龍有氣無力說：“梅葉作B超是個女孩，我想打掉！”

海龍母詫異：“梅葉啥意見？”

李海龍說：“她不同意打掉。您和爸是啥意見？”

海龍母左右為難：“我當然同意你的意見。可是，現在是新社會，俺不能落一個替兒嫌妻的罵名吧！”

趙梅葉在臨產期處於留胎留不得，墮胎墮不成的矛盾之中……

1983年5月一天。半夜。趙梅葉呻吟著。她，亂髮遮面，身上冒著熱氣……突然，趙梅葉一聲慘叫，只聽嗚哇一聲，一個小生命誕生……她，就是漂亮的女孩——李盈盈。

第二天上午。李海龍在院裡徘徊，思考如何處理趙梅葉剛生下的女嬰：“毀掉？不行！”

良心和法律使他一陣顫抖。“讓三姨養著？對！讓三姨養著，梅葉以後好再生一胎。三姨姨家在西部山區，計劃生育不緊，到時孩子長大後俺李家認一門親戚算了。”李海龍悄悄回到趙梅葉身邊，摸了摸趙梅葉的頭。梅葉頭被白毛巾罩著，頭髮很亂，身體很虛弱，嬰兒在她懷裡甜睡著，還不時地嗚嗚地哭幾聲。

李海龍輕輕從梅葉懷裡抱起孩子。他又用一條毛巾被子包裹好孩子，向外走去。趙梅葉微笑著，誤以為李海龍是抱孩子親呢……李海龍向門外走去……

趙梅葉驚恐起來：“海龍，你上哪兒去？”

李海龍不在乎地：“孩子讓咱三姨養著！”

趙梅葉大驚，翻身下床：“啊！不中，不中！海龍，不中，不中呀！”

趙梅葉趔趄著撲向海龍，跪到海龍腳下，死死抱著海龍的腿，聲嘶力竭地哭喊公婆：“爸、媽，李海龍——”

李海龍父母聞聲趕來，看此情景，大驚失色。

李全伸手打了海龍一耳光，吼道：“把孩子給梅葉！”

趙梅葉接過孩子，摟著孩子躺到床上。她渾身顫抖，哽咽起來……嬰兒此時也哇哇啼哭，趙梅葉也放聲大哭起來……她淚在流，血在淌；情傷，心傷交織在一起，哭得感天動地……

趙梅葉躺在床上痛哭不止……李海龍父母勸阻無濟於事……李海龍無奈，只得跑到趙梅葉孃家，叫來趙梅葉父母。

趙末夫婦走進李海龍家門。趙梅葉撲跪親生父母跟前嚎啕大哭：“爸、媽，女兒不孝，對不起您！”

趙末撫摸梅葉：“孩子，是你媽俺倆對不起你呀！”

梅葉母拉梅葉：“孩子，是俺害了你呀！”

趙梅葉和父母擁抱而哭。

李全氣急敗壞：“不要哭了！家裡沒死人！”李全說不讓別人哭，自己卻落淚不止。他把火全部發洩到李海龍身上，掂起掃帚像追瘋狗似地追打李海龍：“你這個畜牲，我打死你！”

李海龍被追無奈，急中生智，他不往外跑，反而跪到趙梅葉床前，泣不成聲：“梅，梅葉，請你原諒，別哭了，請你原諒，你的身體要緊！”

李全看兒子在趙梅葉跟前，停止追打。梅葉母止著哭，勸梅葉：“有孩子，得保住身體。”

梅葉抽泣了一會，矇住了頭……

趙梅葉神傷氣損，奶水逐漸減少，而李盈盈卻食量增大，常常哭鬧不止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