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民歌《改馮相三願詞》原文及賞析

我有五重深深願。第一願、且圖久遠。二願恰如雕樑雙燕。歲歲後,長相見。三願薄情相顧戀。第四願、永不分散。五願奴留收圓結果,做個人宅院。

民歌反映愛情婚姻,常見潑辣熱情的風格。這首詞也具有這樣的特點。

詞以一個妓女的身份,反覆傾訴願意永遠過普通人的夫妻生活,永不分離的強烈願望。妓女是被汙辱被損害的人,她們得不到愛情,生活和生命都沒有保障。她們沒有地位,沒有尊嚴,只是供人蹂躪。偶爾有人對她們愛憐,也好景不長,只是片刻歡戀。詞中女子已厭惡了陪笑賣笑的生涯,決心掙脫羈絆,獲得獨立和自由,贏得尊嚴與愛情,能過上普通正常人的家庭生活,與所愛的人天長地久,白頭偕老。於是她發出了五個誓願。

第一句 “我有五重深深願”,總括全詞,使以下五願不顯得零碎,且一氣呵出,一句緊逼一句,一願緊接一願。“深深願”可見深深情,脫口而出的誓願久蓄心中,一旦有機會坦露,有如決堤之水勢不可當,一瀉千里。

“第一願、且圖久遠”,語言率直樸實,表現了對長久夫妻關係和家庭生活的渴望與嚮往。希圖能永遠保持親密關係,而不是 “恩愛一時間”,這是妓女從自己切身遭遇中體會到的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,也是她們所有願望中最根本、最關鍵的願望。

“二願恰如雕樑雙燕。歲歲後,長相見”,這是五願中最生動形象的一樁,紫燕雙飛,總引起孤獨者的羨慕,常惹起相思人的情愁。晏幾道的“落花人獨立,微雨燕雙飛”( 《臨江仙》),歐陽修的 “鞦韆慵困解羅衣,畫樑雙燕棲”( 《阮郎歸》)等,都是名句。這一願的重心也在 “長相見”,與第一願一脈相承。

“三願薄情相顧戀”,她渴望意中人顧惜、眷戀自己,把自己放在心上。話說得直白,沒一點含蓄委婉,捨棄一切藻飾,心地坦誠。

“第四願,永不分散”,又從反面強調了希望久遠的願望。從妓女的生活中她總結出,最可怕的就是暫聚則散,沒有個穩妥的依靠。挑最擔心的事發願,可以說是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。同時也隱約可見對這種畸型男女關係的一種否定。

最後一願她喊出了心底的呼聲,對封建社會妓院制度發出抗議。“五願奴留收圓結果,做個人宅院”,明明白白地說出了渴望過正常的家庭生活的願望。“收園結果”就是得個圓滿結果。“人宅院”意為普通人家的眷屬,即一個老百姓的妻子。她的願望合情合理,樸樸實實。不求富貴,但願做個真正的人,普普通通的人,又是堂堂正正的人。只有做一個妻子,才能有一個永久的丈夫,生活才能 “久遠”,才能 “永不分散”,說起來五願合成一願:願得到真正的愛情、婚姻、家庭生活!

從情調上看,這首詞與敦煌曲子詞 《菩薩蠻》“枕前發盡千般願”有相似之處,都潑辣坦誠地表達自己的誓願。但風格迥然不同。這首樸實,“五重願”具體; 那首熱烈狂放,“千般願”何其多。青山爛,黃河枯,何其荒唐,絕不能實現,然而表現愛情的忠誠多麼堅貞。這主要是由兩人身份地位不同造成的;沒有愛情的渴求愛情,聲氣綿軟;享受著愛情的要葆住幸福,態度堅強。從修辭上看,這首僅用一個比喻,司空見慣;那首連用六個比喻,皆為不可能實現之事。這首在語言上文采顯得差些。